2016年10月28日 星期五

絲路風情異,何處有胡人?

鳴沙山下鴕鈴響,何處胡人大漠中。
千百年來,絲路是一直是不同民族的交匯地帶。它好像民族大歌舞的表演舞台,這個民族的演員退場了,馬上有另一個民族的演員登場,輪流不息。這舞台很大,以中國境內計算,東西長逾二千公里。到了西端回頭,我們從新疆的烏魯木齊坐飛機到陝西的西安,翌日再從西安飛返香港,兩程飛行都要花約兩個半小時。

一路上,接觸到不同的民風,很多源自不同的文化流傳。第一晚下榻在青海的首府西寧,住在市中心廣場邊上的一家酒店。抵達時,太陽即將落山,我掌握時間到廣場公園遛躂。遠遠傳來節奏強勁的音樂聲,我想,該是大媽們在跳舞了。那天是周末,大媽們不用做飯?走近一看,大為驚訝,跳舞的竟然多是青年男女。音樂與舞姿也異於一般的廣場大媽舞。有兩圈人各自在跳,跳的都是西藏舞。藏族音樂的風格一聽就聽得出,而「左手左腳」的獨特舞姿,也一看就能辨認。其中一圈有幾十人在跳,還有上百人在圍觀,不少也隨着音樂在扭動。不知道舞者是什麼種族的,因為服裝都漢化了,或者說洋化了。藏族,即古之吐蕃。

到了新疆,民族風情更迥異,在吐魯番、烏魯木齊,到處是高鼻深眼的人,說的漢語也像走调的「外國腔」。走進維吾爾族或回民的餐館,異域情調更濃郁。異域就是西域。秦漢時,西域號稱有三十六國,以至五十五國。這大概都是約數而實際數字誰也不知道。所謂「國」主要是部族聚居的綠洲,在氣候環境、政治環境恆變,戰亂頻仍之下,其國其民大多已吞沒在千百年風沙裡,如羌族、月氏、西夏……。殘留是存在的。途經張掖、敦煌都見到去祈連山下欣賞裕固族風情的旅遊廣告。裕固族就是已成歷史名稱的回鶻人的後裔,至今兼事畜牧與農業,善騎射。

一個最大的疑問是,千百年來與漢族在河西走廊和絲路抗爭最激烈的匈奴都到哪裡去了?

匈奴不僅是中國歷史上第一個勢力強勁的北方非華夏遊牧民族,其狂飆所至,對歐洲也產生過巨大影響,是歐洲人所說是「蠻人」(Barbarian),亦即 Huns。漢唐時所稱的「胡」,其實是「匈奴」二字的促讀。如今,胡人不見,只留下胡楊、胡桃等名稱。中外都對胡人的歷史有興趣,有關的研究是為匈奴學。

沿着絲路西去,不斷映入眼簾的是茫茫戈壁灘。最矚目的,遠方是時隐時現的雪山,南面的祈連山過去了,北面出現天山,它又伸延到南面去。下車去觀光的,有一個一個關,嘉峪關、玉門關,而最讓人傷感和富詩意的陽關,位於絲綢之路南線,在敦煌的西南方,沒有去。關與關之間,有長城。關也好,長城也好,都為防禦匈奴而設。

關城猶在,人何去?回來找出《民族大遷徙》一書,才解開了一些疑惑。由此,想起了途中為我們駕車的兩位師傅,一在烏魯木齊,一在西安,都姓劉。

(絲路紀行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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