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4月26日 星期二

豪吃十頓,不如簡單一餐

大魚而已,毫不敄貴,食味卻是不同凡響。
近十幾天,到廣州附近轉了一下,再飛到西安五天,然後回到珠三角的新會稍休。一路上,遊玩的時間不多,主要是跟着花旗回來的人馬,從香港開始,拜這個墳拜個那個山,會這個姓的親會那個姓的戚。這樣的聯誼,其中很多可能意味着最後一次會面。遠隔重洋,如果不是隆而重之的集體行動,很多親友平時不會多見面,或甚至不會見面。聚面少不了敘情,但更主要的內容是吃;我的角色,就更有陪吃的嫌疑。

對於吃,我不大講究。馬齒漸長,而潮流又興健康,就更不熱衷於大吃大喝了。不久前,受一位朋友邀請去一個漁港吃海鮮,海味華貴且量多,朋友又熱情推食,結果吃了個從沒有這般豪奢的海鮮宴。只是那天晚上胃脹難眠,海鮮之美味徹夜伴枕。

大抵人都愛吃,美食當前,拒不下箸不是易事。而中國人的宴請場合,菜餚必多。大陸近年富起來了,吃喝之風更盛,菜色唯恐不夠排場。於是從城市到鄉村,所有請客吃飯都足夠讓人吃不了兜着走。習班子上台後大力反貪,濫吃濫喝的風氣受到遏抑,吃公款的少了,食肆的生意也受到影響,但只要有得吃,人們仍然吃個不亦樂乎。

那天到了廣州最現代化的花城廣場吃晚飯,那酒樓名「空中一號」。光是這名字就不同凡響,可予人登臨美國總統專機之快。酒樓高高在上,下臨珠江,面對廣州人愛稱作小蠻腰的電視塔。其中的宴會大廳,據說可以打開天窗,仰視蒼穹。只是廣州的夜空已受到嚴重光污染,花城廣場一帶尤甚,說說「亮」話可以,看看星星就難了。

廣州的朋友介紹說,以前這裡一桌晚宴起碼得一萬五千元,如今卻是五折大酬賓。早上飲早茶也收五折,於是吸引了不少收入穩定的退休人士也來嘗個新鮮。

那晚吃飯的小廳金光一片,椅桌都呈金色,讓人想起「土豪金」。點的菜色不吝腰間錢,但吃了些什麼,十多天後竟想不起來,除了記得飯前因為肚餓點吃了叉燒餐包。

昨天買了票,從新會坐下午一點半的直通巴士回港。中午的一頓,以為可免了,早上的自助早餐就稍吃多了一點。誰料當地的朋友盛意拳拳,又帶我們去一處叫「外家」的鄉村酒家吃火煱。我一聽就想起百味雜陳的火煱宴。誰料,這竟是此行最愜意的一頓。

這一頓,其實只吃了一條魚,普普通通的崇魚,香港慣叫這作大魚。魚真大,有六斤重。魚頭作了湯底,魚肉切片白焯,魚骨酥炸。此外是一碟青菜,一鍋砂鍋油鹽飯。相對於此前吃了又吃的「九大簋」,這一桌簡單得不得了,可是非常可口。最意想不到的是,由細吃到大的大魚竟然讓我口味一新,比吃過的任何名貴海魚河魚都鮮嫩美味。一算帳,這只吃了一百多元。

東西吃不完,要打包;砂鍋油鹽飯也打包回香港來。昨晚回家吃得更簡單,把剩飯翻熱,焯了青菜,吃得有滋有味。

「良田萬頃,日食三升;廣廈千間,夜眠八尺。」人之所求,可以無限,其實又很簡單。前者就心理而言,後者就生理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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