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2月4日 星期五

鬥長命:饒宗頤做學問之心得

饒宗頤文化館的饒宗頤雕像
饒宗頤教授的百歲學藝展「香江藝韻」正在香港中央圖書館舉行,昨天還舉辦了一場公眾講座。我去聽了,甚為暢快。

我去旅行,有時會撿拾三兩漂亮的小石塊,以作把玩和紀念。剛完成的台灣之行也一樣。饒宗頤教授之學問與成就,高山仰止,我只有望而讚歎的份兒,能在山腳下撿得片石就很高興。重溫一下過去讀教授之書的筆記,仍覺喜悅。昨晚在講座中,聽三位追隨教授多年的講者介紹對教授不同方面觀察的心得,同樣有撿得美石之快。

其間,香港大學饒宗頤學術館館長李焯芬教授講了「饒宗頤教授的『求真、求是、求正』」,副館長(藝術)鄧偉雄博士講了饒宗頤教授「師古、師自然、師心的進程」,副館長(學術)鄭煒明博士講了「饒宗頤教授的治學之道」。

饒宗頤以學問廣博而為世敬重,在古今中外的九大學問領域(不是學科)穿梭馳騁,屢屢能夠從看似毫不相關的不同領域中有所發現,再加以論證,而得出有開創性的結論。李焯芬舉了兩個例子,一是糾正了從來對「竄三苗於三危」的理解,指出「三危」不是敦煌的三危山,而在岷山附近分為上中下的危方。二是糾正了一直以來以為禪宗六祖慧能目不識丁的傳說。這都有在文化上正本清源的意義。

饒宗頤何以能達到這樣的高峰?鄭煒明說到六個方面的因由。一是家學淵源,饒宗頤出生於潮州儒商之家,父親饒鍔(一八九一至一九三二)為清末民初大儒,名重嶺南,其天嘯樓儲書達十萬卷。二是請益名師,說饒宗頤無師自通實為誤會,他不接受系統的學校教育,但得父親聘來不同方面名師指導;六十歲從中大退休之後到了巴黎做研究,還從學於一位巴比倫文的泰斗,繼而在巴比倫天文學與中國古代天文學的關係有所發現。三是重實踐、重思考、重比較的方法論,提出五重證據法。四是重交流,廣泛與中外學者交往,互相啟發。五是以中華文化為本,一九九三年創刊的《華學》面向世界學界而堅持以中文發展論文。六是始終保持好奇心和童心。

三位講者都提到,饒宗頤的一個優勢是長命。從他未冠即整理完成父親的遺著《潮州藝文誌》算起,他從事學術研究八十幾年,很多成就是退休後才取得的。有人統計過,他在六十歲後出版的著述佔了三分之二。他天穎過人,亦勤奮過人。給他當助手的鄭煒明說,教授當年總是晚上九晚就寢,翌晨二時多便起來工作,到六點便打電話給他交代要查找些什麼資料。

可是對於鄭煒明有時通宵工作卻有告誡:「做學問不是鬥搏命,而是鬥長命。」

饒宗頤的學問可稱又博又專,是為「通」。鄧偉雄和鄭煒明都以「通」字來概括饒宗頤 ── 一代「通」人。這是「萬物融通於胸」的通,「通古今之變」的通。

李焯芬則說,這樣的饒宗頤「心無罣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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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文重閱:
饒宗頤:萬物融通於胸
http://silverylines.blogspot.hk/2010/08/blog-post_18.html
三星堆突眼銅人,可「懼」也
http://silverylines.blogspot.hk/2011/08/blog-post_15.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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