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5月15日 星期五

弔詭的「校園民主」

電影海報,一部關於六十年代學生運動
的紀錄片。
香港的大學近年到了校長變換,往往會招來由學生會領頭的一些學生抗議。學生不滿的,有時是人選,有時是程序,總之就是要宣示,我們學生是校園的多數,得有發言權。這是所謂「校園民主」。不久前,某家中校還把學校要不要升國旗交由學生投票決定,這就更「民主」了。

對於校園(主要是大學)要不要民主化,是一個頗有爭議性的問題。稍為了解一下會發現:校園的民主程度與國家的民主程度成反比,就是說,歐美老牌民主國家的大學,往往反而不及其他新晉民主國家/地區一些大學般民主。這真弔詭。

剛剛推翻專制、建立民主的地方,在民主制度建設上走在最前頭的,往往是大專院校。大學生是爭取民主的主力軍,「勝利」了,自然希望按自己的理想建設大學。拉丁美洲各國的政局一直不穩定,獨裁與民主長期博奕,很多大學長期處於共管(co-government)狀態,管理層要在委任與選舉之間妥協產生。埃及「民主」之後,大學就選舉校長,至於現在怎麼樣就不知道了。

近日閱讀資料知道,這也曾是北京等地大學在「五四」後一段時間裡的常態,「學生中開始出現更多負面現象,有人認為學生萬能,視法律如無物,動輒掀起學生運動,甚至自選教員,對哪位教員不滿便罷課要脅。」「文革」搞「大民主」,學生更把持了大學的一切。

上世紀六七十年代,西歐發生過影響全世界的學生運動,美國學生同時也在反越戰和民權運動的高潮中叱吒風雲,兩地的學生都覬覦過校政權力,然而都沒法讓「校園民主」落地生根。

所謂「校園民主」的爭議,涉及的不僅是校園,而是廣及政府管治層面之下的各種公私營機構。這些為數眾多的各式各樣機構,是不是都應有內部民主?

這些機構有不同的社會功能,涉及教育、種族、宗親、慈善、宗教、藝術、工商行業……等等,都有各自的傳統,有的還有很濃厚的意識形態色彩。它們的存在,是社會多元性的反映。這樣的多元化,是任何社會都必不可少的,標榜民主的社會更加應當嚴加保護。

這些組織機構都只屬於某些特定人群,它們的傳統、宗旨,靠這些特定人群的自治去穩定地傳承。它們若都面向社會開放而搞民主,按支持者與反對者人數的多寡去決定組織機構的運作方向和方式,社會的多元化就有消失於一旦之憂。例如,某家大學若由學生──幾年間的過客──去決定誰當校長,辦學機構的宗旨就可能蕩然無存。由民主選舉而派生的爭論、衝突、傾輒,甚至可能讓這些團體毀於一旦。專業性、學術性較強的機構內,民主的推行不能沒有限制,不是誰都可以參與的。

美國政治學家亨廷頓總結美國六十七年代的民主浪潮時說過:「一所需要徵得學生同意才能任命教師的大學可能是一所比較民主的大學,但不可能是一所比較好的大學。」

一腔熱情的大學生可不管,他們只求在自己就讀的幾年間可以為所欲為。

1 則留言:

  1. 深圳已走在前面。普選這場戲將會繼續折騰香港,到了2017,將不會是排名第一或第二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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