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2月6日 星期五

有作為:叢林求生本能的遺傳

撲左?撲右?還是以不變應萬變?
看足球比賽常看到這一幕:一隊被判罰12,守門員凭直覺選擇撲向左或右,可是捉錯路了,看着皮球在就他方才站立的龍門正中位置鑽入網窩。他若呆立不動,可能把送到面前的皮球輕易接着。

據以色列一名研究人員統計,12罸球射向左、中、右方向的,約各佔三分之一。守門員即使呆立原位,不左飛右撲,應該可以救出三分之一12球。可是很少守門員會這樣做。

在球迷的眼中,守門員若不作為,有失責之嫌,失球了便難辭其咎,捉錯了路而失球,則無可厚非。守門員的行動其實屬於行動偏誤,就是即使沒有作用,也要有所行動。這樣的行動偏誤,在社會的各方面都會有所表現。在球場以外,招致的損失就不僅是比賽的一分。據英國一項研究,一但街頭出現兩幫人對峙,劍拔弩張,毆鬥看似一觸即發,這時,警察如果在場,最好遠遠耐心監視,到真個打起來了才介入。過早干預可能火上加油,反而會招致更多人受傷。

社會輿論則一如球迷,喜歡下意識的有所作為,而不欣賞有意義的等待。你耐心觀察、思考,會被視為無能的表現。

這種必得有所作為的行動模式偏誤,可能源自人類仍在叢林裡求生時的遺傳。那時的生存要訣是反應敏捷,行動迅速,哪裡有一點風吹草動,就得亡命飛奔。這樣的反應容不得緩慢的思考,不是理性反應,而是本能表現。在電視的動物紀錄片中,常常可以看到這樣的表現,本來安安靜靜的野生動物,因為某種驚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騰躍,從鏡頭中消失。

如果野生動物是群居的,其中一只動物的反應可能立即感染所有動物,觸發羊群效應的集體行動。可能除了第一只作出反應的動物之外,所有跟着行動的動物都不知道這是為了什麼,總之誰都凭本能知道,隨大流行動錯不了。

人類作為群居動物最初在叢林求生,必然也是這樣行動的。經過了百萬年的進化,這點求生的遺傳仍然保留在基因裡沒有遺失,而且不斷在日常生活中,自覺或不自覺地表現出來。「驚輸」、「咪執輸」都屬於它的表現形態。「執輸行頭慘過敗家」可能還沒有充分反映這本能的重要性,應該說「執輸行頭慘過冇命」。這說得上是野性的遺傳。人,與野蠻、與文明的距離有多遠?

我經常會在星期天乘地鐵途經荔景站,那是轉乘東涌線的車站,常可見到大批遊完迪士尼回來的遊客上車、爭先恐後搶佔座位的情景;參與者人人情緒亢奮,你呼我喚,老的少的都興奮地參與,鮮見不作為的。

我曾聽從大陸來港多年的朋友說,這不能怪他們,這屬於他們求存的本能,不這樣難以在他們原來生活的地方生活下去。我同意,香港人其實也是這樣掙扎求存走過來的,至今也在地鐵上爭座位,不過爭得斯文些而已,而且知道爭不到不等於機會消失了,不妨安心稍候。真正爭先恐後的恐慌性盲動,是擔心後面再沒有機會而產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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