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8月3日 星期五

大智慧:何分東西古今

《文明》一書最後的一句話是:「今天威脅西方文明的不是其他文明,而是我們自己的怯懦,是滋生着這種怯懦的對歷史的無知。」整本書通過分析西方文明的「撒手鐧」,要讓讀者明白西方怎樣因為對歷史無知了,而放棄了自己之所長。

例如,歐洲是靠基督教建立起工作倫理和道德的,可是歐洲已成為「無信仰的大地」了。英國如今是無神論最盛行的地方之一,56%的人從沒有做過禮拜,比例冠於西歐。新教(基督教)的提倡的勤勞節儉,不再受到推崇。歐洲人都想着如何少做工作、多歎世界,相對之下亞洲人比歐洲人勤奮得多。

金融海嘯是為苦果:一個由沒有儲蓄的資本主義、過度消費的社會、過度貪婪的銀行家醞成的危機。

「可持續經濟發展要有三大要求:以產權為基礎,以法律為保障,以道德為支持。」弗格森說,這曾經是西方文明的關鍵基礎,可是「身處西方的我們已經失去了對它們的信仰」,以上表述反倒引自中共中央委員會的十五大工作報告。他說:「不僅僅是歐洲的教堂空無一人,我們也開始懷疑改革後在歐洲發展起來的大部分理念的價值。」

對於文明的興衰,有過大量研究,不少人提出過周期性觀點。耶魯大學教授保羅.肯尼迪在《大國的興衰》(一九八七年)一書指出大國的通病說:「如果一個國家的戰略擴張過度,它將面臨這樣的風險:過度擴張所帶來的潛在利益將無法彌補其龐大的開支。」書中分析了西方興起以來各個大國的興衰,所走的路線都一樣。

大多數大國或文明的衰落因此到最後都與財政危機相關,歐洲和美國當前的金融危機也因此倍加受關注。《文明》書中指出,美國國債與GDP的比例不算太高,但如果算上沒有基金的醫療、社保負債,各州政府迅速增的財政赤字,和公務員退休金計劃的負債等等,美國的財政處境比希臘更堪虞。據靡根.史丹利的計算,美國的債務與財政收入比率已高達358%,而希臘不過312%

人類的文化、文明都是在不斷的交流中發展和存在的,自以為獨立發展起來的文明根本不存在,若有的話──如塔斯曼尼亞土人的孤島文化──也必然極端落後而沒有生命力。西方文明過去五百年的強盛,正是大量汲取了主要來自東方的文化精華的結果。我現時按着鍵盤打字,這是西方文明的產物,可是每個字鍵的字母、數字其實都來自東方:數字來自阿拉伯,源頭在印度;字母是希臘人向腓尼基人學來的,源頭追溯到埃及、巴比侖。西方其實是東方化的西方。

在當前的現實裡,東方卻又是西方化的東方。即使是曾經長期閉關鎖國的中國,也已成了非常西化的社會,從個人的髮式、衣着,到國家的法律、政制,都是從西方引進的,從晚清改革算起,起碼已有百年歷史。弗格林提出的六大「撒手鐧」,中國等國家都學到手了。但正如歐洲不滿足於複製東方文明一樣,東方國家也不能只靠複製西方文明而更上層樓。在我的理解中,「亞洲精神,東方價值」是因此而提出的。優生學提倡遠親繁殖,「亞洲精神,東方價值」要重現光輝,也必得汲取「歐洲精神,西方價值」的精髓而自我提升。

人類文明最值得驕傲的時期之一,是公元前約五百年的時期,從東到西,都在那段時間不約而同地創造了燦古鑠今的輝煌。二千多年來,各地每次陷入生死存亡的危困或要重新上路時,人們都愛重溫那時留下來的智慧,尋找啟示,建立大智慧。

如今,又到了要建立大智慧的時候。而真正的大智慧,何分東方、西方?何分古代、現代?

(西方不敗?東方不敗?,十之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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