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2月24日 星期五

秋何處?丹楓伴墨研

從香港公園撿回來的楓葉 
一本介紹香港的電影外景拍攝事宜小冊子,向外地攝製隊介紹香港的氣候時說,香港以十一、十二月最宜人。我從來沒有想過香港哪個月最舒服,但小冊子這麼一說,一想,也認為這說法很對。

如果有人問香港什麼時候最舒服,人們大抵都習慣按季節去想。香港卻是沒有明顯的四季劃分,只分作半年燠熱,半年涼快。若以月份來比較才可以分得清楚一些。十一、十二月不會太冷,少風少雨,陽光很多,的確較宜人,缺點是空氣差些,較多煙霞,常灰蒙蒙的。三四月也不錯,但會較潮濕,陰冷日子常叫人難受。七八九月是藍天白雲的日子,但酷熱也叫人難受。

近兩個月因而是香港一年來最宜人的日子,雖然有過幾股冷鋒南下侵襲,氣溫一度降到10攝氏度度以下,地勢最高的大帽山上凍到結冰了。不過這很快就過去,三兩天就回復到15至20度左右,不冷不熱。

這段日子算是秋天嗎?按北方的標準就不算,不論是氣溫、濕度、物候,都不像。北方的高氣壓影響下,偶爾會讓人覺得秋高氣爽;但海洋的暖風一回吹,就會有融融春暖感覺。

與北方最大的不同是滿目葱翠。早上到公園晨運,放眼望去,綠葉婆娑。而北方,很多樹木已落木蕭蕭,不見一片葉子了,就如香港公園那株孤零零的南來栽種的梅樹。北方一些人到來,看到那麼多青草綠樹,會很興奮。我們在香港則反過來,想看到樹木顏色轉換的變化,想看到不同深淺的紅橙黃。

其實細心去看,也一定可以看到這樣的色調幻變,只不過這不會是撲面而來的大塊文章,而是精巧玲瓏的小擺件。

三角槭──一種楓樹──現時就正在每天不斷在變。我最近兩三星期來,每天經過香港公園溫室前的幾株三角槭,都會從平台上細意看看葉色變化,見到漂亮的、而又伸手可及,就摘一兩片。轉了色的葉片,一觸就脫落,風一來就落下一大片。落到地上的,一般都不夠漂亮了。只有變了色而仍掛着最好看,未乾透而帶光澤。紅而不過深,帶黃、帶綠的最吸引人,這樣的顏色也最能保持鮮明。摘下來放在案頭,過了十天八天,雖然乾得一按就碎,仍然嫣紅。

樟樹的落葉也很漂亮,有不同色澤,上面有斑點,幾片放在一起,斑斕燦爛。可惜,第二天就嚴重褪色了。大葉紫荊的大葉也在變色,一棵樹上,可以大紅大黃大綠。一片大葉,由紅到黃到綠的色階變化可以銜接得十分悅目,就如彩虹上的光譜。欖仁樹同樣大的葉子也變紅了,不過不像大葉紫荊鮮艷。木油樹的大葉子只是變黃,但黃得很明亮,就像銀杏樹的明黃。

如果有海紅豆樹,目前也是撿海紅豆的季節。香港公園那幾株海紅豆,不知什麼原因,今年結子很少。六七月時,我就發覺花開得很少。無花不結果,現在少莢少豆就不出奇了。算來,這個季節只撿到十粒左右紅艷的海紅豆。

案上有個小小的墨硯,是年前從婺原買來的,工匠利用石皮的鐵鏽色、量材就質地雕上幾朵梅花。撿回來的紅葉、紅豆,放在黑黑的硯上,很好看。就此寫了首小詩:

涼風幾度秋何處?
紅豆難尋紅葉多。
硯上梅花嫌色淺,
丹楓幾片伴墨磨。

墨,其實不會磨了,只用墨汁。但「墨汁」寫到詩上,就欠詩意了。這是現代人寫詩的難題之一。

1 則留言:

  1. 「北方一些人到來,看到那麼多青草綠樹,會很興奮。我們在香港則反過來,想看到樹木顏色轉換的變化,想看到不同深淺的紅橙黃。」

    人都是這樣的,眼前的都不懂珍惜,都以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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