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3月26日 星期五

買櫝還珠說筆筒

< 案頭的紅腐乳罐、二胡筆筒和像水晶的玻璃瓶蓋

家裡有好多個筆筒,木的、竹的、瓷的、陶的,沒細數,總有十個以上吧。有的自己買來,有的是朋友送的,也有的不算是筆筒,而不過是粗糙的的容器,由於覺得有簡樸古拙的美,就放在案頭,做了筆筒。

中國有句成語:買櫝還珠。語出於《韓非子》,說是有楚國人到鄭國去賣珍珠,把珍珠放在匣子裡;匣子裝飾得很華貴,鄭國人就買下了匣子,把珍珠退還了。後人就把這喻為取捨不當,沒有眼光,也比喻作捨本逐末。

我也有類似的「愚蠢」行為。那些用作筆筒的粗糙容器,都是這樣留下的,主要有裝冬菜的罐,裝紅腐乳的陶罐。這兩種陶罐的造型都古樸,都塗上棕竭色的釉,是民間用陶瓷器最常見的顏色。冬菜罐圓型,紅腐乳方型,都上闊下窄,且有四雙掛耳,可以吊起來。不用作筆筒,用來種種花草,吊起也很好看。我雖然不致捨本逐末到買來冬菜、紅腐乳,就把冬菜、紅腐乳扔掉了,只留下罐子,但吃完了冬菜、紅腐乳,就捨不得罐子,有的種上什麼,有的就用作筆筒。辦公室的桌面上,也分別放上兩個。這比買來的陶瓷筆筒更有味道。一個吃竹筒飯之後帶回來的矮矮的竹筒,插上筆,也拙樸得可愛。

辦公桌上還有一個很特別的紅木筆筒,六角型,掛着兩個雙魚銅飾。這也是舊物利用,是一個二胡音筒。很久之前,一位舊同事把破了的二胡扔掉,我就撿來作了筆筒。琴桿洞穿的地方,找來供紅木家具抽屜用的銅飾封上,天衣無縫,很匹配。有一回,筆筒跌下地,碎作六瓣,心痛之餘,重新黏合,又繼續用上。紅木不算十分名貴,但日益稀缺了,扔到垃圾堆很可惜。

但是,如今要忍痛把名貴得多的包裝──冬菜罐、紅腐乳罐也是包裝──扔掉的經歷越來越多了。為增加商品附加值而過分包裝越來越普遍,這一向以日本做得最「出色」。他們有本事讓你對着一件不知花了幾許心思包裝得美輪美奂的商品,捨不得拆開;拆開了,對「內涵」不怎麼恭維之餘,仍得對包裝讚不絕口。可惜你總得把藝術品般的包裝扔掉。

< 冬菜罐子有新用途

內地「好學不倦」,卻是取法乎下的居多,只追求繁褥豪華而品味低下,常常讓你扔得決絕而心痛。這些東西俗不可耐,決不會讓你有要朝夕相對的欲望。曾有朋友送來茶葉,整個包裝盒像個上有蟠龍的皇帝玉璽,很精美,但你會留下這來培養自己君臨天下的野心嗎?

最近,案頭又多了一件小東西──一個玻璃瓶的瓶蓋。玻璃瓶是寬口的瓶子,是某名牌巧克力的包裝瓶子,本來裝上不同顏色錫紙的巧克力。朋友送的這禮物,一看就喜歡,除了喜歡那些巧克力,更喜歡那瓶子。瓶蓋約有一厘米厚,平頂,像塊圓型的水晶。收到這禮物我就盤算,該留下瓶子作什麼用?

可不容我多考慮,因為沒有幾天,瓶子就脫手掉到地板上粉碎了。我看着一地繽紛呆了半晌,才發覺手裡還握着那「水晶」瓶蓋。我想,這是瓶蓋的膠圈咬不緊瓶子肇的禍。

現在,「肇禍」的膠圈去掉了,瓶蓋翻過來放在案頭,像個小巧的筆洗,只是裡面不放水,放的是每天增加幾粒的海紅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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